第167章(第2/3页)
桓龙问:“你是说……”
周维岳点头,“我怕有人会想杀他灭口。看押的军士需得早晚轮换,每次不能少于五个,让他们互相监督、照应。名单除了你最好不要给第二个人看,每次换班之前再点人,之前不要泄露。给他的水、饭都要严格检查,由咱们自己准备,中间不要过别人的手,给他之前先给狗吃,狗没事再给他。”
他嘱咐得十分细致,好像已有经验似的,桓龙在心里不由暗暗称奇,不知道他之前做县令时处理过什么样的案子。但他也没问,领了命便去安排。
此时就算是他也看出来,要扳倒岑氏,干系就落在这个魏大身上。临行前天子对他的秘嘱言犹在耳,只要他与周维岳掌握了一件两件要命的事,天子在朝堂上便能借题发挥,一击将岑士瑜置于死地了——只看他与周维岳能给出什么题目。
江阴的事在紧锣密鼓地推行着,建康却也同样风旋云紧。如果说岑士瑜先前还心怀侥幸,想刘钦不会在即位之初,在形势不明、内忧外患之下就对他这两朝老臣动手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看得再明白不过:刘钦要把他像拔钉子一样从朝堂上拔下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刘钦想要任命周维岳入吏部,他鼓动群臣阻止了此事,让刘钦对他心生忌惮;或者是因为近来刘钦和薛容与在朝堂上折腾不休,他多次反对,刘钦要杀鸡儆猴;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只要知道一点,那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决不能再坐以待毙。
刘钦派兵入江阴,拿崔允文换下他的人,还要在江阴搞什么清丈,已是图穷匕见,明摆着是要置他于死地,他不在此时反击,过后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其实刘钦即位之前,刘崇对立储问题举棋不定,曾问计于岑士瑜,岑士瑜那时便说过刘钦若是即位,应当是个精明天子,“志大难制”,对他心里已有评判。但刘钦毕竟羽翼未丰,岑士瑜从没真正将他拾进眼睛里去,想他不过是个几个月的天子,再如何也不敢轻易动自己。
事实也如他所料,刘钦刚一登基,马上便向他示好,谁知狐狸尾巴竟然露这么快。到底是少年心性!他要是再隐忍数年,坐稳皇位,那时要想对他下手,他还真没有办法招架,可现在是个什么时候?
太上皇不甘放权,皇三子起兵直逼京城,朝堂上人心观望,有几个人真心助他?刘钦选在这个时候对他这劳苦功高的老臣下手,只会愈发让天下人齿冷,愈发地失道寡助,愈发地搅弄得朝堂不安、天下不安,而他正可于这乱中取利。
至于该如何做……他心里已有盘算。刘钦既然已经对他下手,开弓没有回头箭,那么现在向他示弱、示好都是没有用的了,不会让他回心转意,只不过可以暂时麻痹于他,因此该表的态度一定要表,与他交好的官员也要暂且蛰伏。
这只是第一步,除此之外还有几步棋。周维岳在江阴闹出的动静虽大,但却不是根本,周维岳不过一小小县令,又能翻出多大水花?题眼不在他,而在那个薛容与。
刘钦近来性情大变,同此人有很大关系,皇帝他不好动,但薛容与可没有免死金牌。既然他一口一个“为国”,一口一个“为民”,一副大公无私之态,那他就发掘其私、搞臭他,他一倒,刘钦没了左膀右臂,其他的也就无从谈起了。
薛容与的老丈人黄茂,听说到现在还是一个五品官,在薛容与得势之后,正对官位汲汲以求。岑士瑜知道他怎么想,女婿现在是皇帝眼前的红人,他自己难免也想着跟着鸡犬升天,听说这些天上他门前贺喜的人着实不少,他自己必然也会活动心思。要搞掉薛容与,黄茂是个最好的突破口。
而断掉刘钦左膀右臂,才只是其中一步,正如刘钦最后能击败刘缵取得胜利一样,真正决定胜负的其实是在于兵马。幸好现在禁军当中有人曾受他的提携、也有人曾拿他的好处,京营兵里也有他的门生故吏,有这些人在刘钦身边、环伺京城,他的赢面也不可谓不大。
况且现在太上皇正有所动作,刘骥派来的使者也已经暗中联系上他。他虽然不认为刘骥能成什么事,但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若对刘骥稍加利用,搞不好会有奇效。依他看来,太上皇的意思恐怕也不是违背同夏人之盟,自己回到台前做皇帝,而是想在换掉刘钦之后,扶植这不成器的第三子,自己借以暗中掌权。刘骥不同于刘钦,他甚至连刘缵都不如,一旦换他做皇帝,国事还不是都听刘崇的?
而于岑士瑜而言,这也是他最乐见的结果。若说之前刘崇问他时,他还想了想大雍的千秋万代,批评刘缵仅能守成,那么到现在,刘钦已经切实威胁到他本人的时候,这些的一切都可不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