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第2/3页)
如果他当真治好了陆宁远的手臂,让其恢复如常,刘钦想,不管他要什么,自己都能给他。
他曲起手指,在陆宁远左手背上敲了片刻,问:“对了,你有没有让他给你看看肺疾和腿?”
陆宁远一愣,“没有。”他握着刘钦的手,手心有点发热,“我和他说,我有一个朋友……眼睛因药失明,想请他看看。他答应了,说明日可以去馆驿找他。”
刘钦哼了一声,“我?我就不必了。”
林九思的规矩他知道,越是身份尊崇,他越是不肯给看病。要论起这个,那么天底下林九思如果只不给一人看病,这个人也是他无疑。
他这个天子,何必为着区区一个诊断,就上赶着拿热脸去贴旁人的冷屁股?莫说他只是一时失明,已经见好,就是当真完全瞎了,遍求名医,也不会去找这个林九思自讨没趣。
陆宁远道:“我没和他说你是谁,你换一个身份,也去让他瞧瞧吧。兴许能去除病根,这样以后就……就没事了。”
刘钦摇头,郎心似铁。
陆宁远用力在他手上握了两下,半跪在他椅子旁边,声音一矮,从他头顶移到了身侧偏下的地方,“去看看吧,好么?”
一阵怪异之感袭来,刘钦迷迷糊糊,险些一松口就要答应。
他没张口,陆宁远也没再说更多的话,却一直半跪在他身侧,无声地磨着他。过了好一阵子,刘钦心软,抿了阵嘴,道:“过几天的吧。”
“嗯。”陆宁远马上应,“那我一会儿去和他说。”
刘钦心想,随便派个人去知会一声就行了,还要你自己过去,学刘备三顾茅庐,“此人可就见而不可屈致”么?那也得看看他是不是诸葛亮。又想如果不这样,估计那林九思又会拒绝,心下一阵反感,更不愿去看病,但答应了的也不好反悔,只自己默默不快。
离这么近,陆宁远自然察觉到了,不知道怎么宽慰他,拿起他手放在嘴边吻了吻,正想不到该说些什么间,那边宫人来报,说秦良弼已经进京,是宣他现在来见,还是等之后再说。
刘钦精神一振,“现在就叫他进宫。”
说完,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陆宁远,“对了,在江北时,我看秦良弼对你好像颇有结交之意,你对他却不瘟不火的,我一早就奇怪是因为什么,你们两个曾有什么过节么?”
陆宁远一怔,不知道刘钦是通过什么事发现的,如果不是听刘钦说起,他自己甚至都不曾意识到。他没有即刻作答,想了一想,“只是不热络罢了,并没有什么过节。”
刘钦问:“那是因为什么?”
他这样追问,并非全是因为好奇。陆宁远自不必说,秦良弼却也是他看重的人。解定方已经老迈,不剩下多长时间可活,熊文寿又未必扶得起来,剩下的大将里面,一些他父亲曾用过的老人因常年征战在外,与他没有什么结交,他对他们也就谈不上什么恩威笼络。
譬如一直在四川的那个吴宗义,虽然在他登基之后也和旁人一样上了贺表,但彼此隔着这么远的道路,此人又是功臣宿将,还曾做出过兵谏之事,于刘钦而言,他心思实在难测,因此既不敢贸然撤换下他,用起来却又不全然放心。
剩下的人里,俞涉太过年轻,看不出手段如何,秦远志才能平平,难当大任,想来想去,最可倚仗的,除去陆宁远之外,就是秦良弼最得他心。这两人要是不睦,实非国家之福。只盼秦良弼上辈子不曾做出过什么对不起陆宁远的事来,遭陆宁远记恨至今——
况且要真是这样,究竟要不要重用他,刘钦自己也要掂掇掂掇。
陆宁远答:“之前我下狱时,一些旧部曾找到他,想请他帮我在皇帝面前求情,他没有说话,大约是为了自保吧,也是人之常情。我不记恨他,只是也难同他再相交了。”
刘钦一时微怔。在他心里,秦良弼古道热肠,不像是眼见陆宁远落难也不发一言的人。
早在几年前,他就因未奉朝廷之令,私自出兵救援另一军而被贬,但即使这样,睢州有难时,刘钦亲去商丘请他,也还是将他请了过来。这次秦良弼败军,也是为寻战机主动出击,才为夏人所乘。他这样的人,同陆宁远该是惺惺相惜才是,怎么会坐视他蒙难而不发一言?
难道后面他经历了什么,以致性情大变不成?
刘钦正要再问,那边,秦良弼已到了宫门外边,过不多时就要到了。
陆宁远站起来,因为半跪的姿势维持得太久,左腿又不便,起来后歪了一歪,被刘钦伸手扶住。待站稳之后,刘钦以为他会乖觉地暂避出去,等了一阵,却始终不见陆宁远动作,忽地恍然,朝他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