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第2/4页)
刘钦心想:委屈就对了,不然当初睢州被围,你也不会一连多日观望不动,最后要我亲自请你才肯出兵。
“但在江北时候陛下就宽慰过臣,臣心里已经没啥了。至于同元涅此番交手,实在……实在是臣自己理亏。臣以为抓到战机,担忧错过,结果着了元涅的道,也是没有思虑周全。”
“陛下要以此处置臣,臣也没有意见。只是……”秦良弼身体前倾,两手在膝盖上搓搓,“臣后来为着将功赎罪,也很是补救了番,陛下也得给臣记上一笔的。”
说着,他那张方脸一挤,做出几分诚心悔过和隐隐的讨好之色,可惜刘钦瞧不清,闻言只道:“你放心,这一战自然是功过两论,埋没不了你。你为我受过委屈,我也是记得的。”
秦良弼心里一热,脱口道:“陛下……”
当初刘钦还是太子的时候,刘缵门人为着翦除他的羽翼,离间他与江北诸将关系,曾弹劾过秦良弼,说他救援睢州太迟;又因后来不得已放弃睢州,同时弹劾他和熊文寿有败军之罪。
熊文寿因为在朝中结交甚多,勉强过关,秦良弼则没这么幸运,被降为指挥佥事,算是小惩大诫。
按说他这次降的官职不多,远不及上次,但这等倒霉事落在他身上两次,尤其这次还这样没道理,他那脾气如何忍得?
刘钦怕他出言误事,授人以柄,正中别人下怀,到时候别说是降职,恐怕还有性命之忧,更因为深知此事是因自己而起,秦良弼只是跟着自己吃了挂落,忙连连去信安抚。
他深恼刘缵所为,也恼他父皇竟然就这样不辨朱紫,好容易有个实心任事的大将,却不知好好对待,平白让人寒心,在去信中对秦良弼大加抚慰、勉励,虽然没有一句明说他没做错,却句句都是这个意思。
信的末尾还将他狠狠称赞一番,以古之名将相比,举了三四个例子,从姜太公垂钓渭滨到韩信胯下之辱,再到苏定方一代名将,隋末便已起事,终武德一朝却都郁郁不得志,等到了贞观朝才终于崭露头角,既是劝勉,也是暗示。
他不知道秦良弼读信后作何反应,看他后来的回信,倒是出言坦荡,好像胸怀宽广,全不在意了。后来秦良弼趁着为刘崇送寿礼的时机,偷偷给他运送兵甲,恐怕这几封信便是滥觞。
后来刘钦即位之后,投桃报李,头几件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将秦良弼官复原职。只是这一仗之后,究竟如何处置,他还需要斟酌,一连几日拿不定主意。
正如之前他对熊文寿说的那样,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胜负分晓之前,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判断就是正确的。这次他给秦良弼下的是持重的命令,没定死了不让他出兵,秦良弼自以为寻到战机,果断出击,算不算抗命其实两说。
如果他战而胜之,自然没人拿这个说事,只是因为战败,这才有违令之事。处置了他,于朝廷规制而言没有任何不妥,只是下次再有时机,朝廷命令不及下发,秦良弼如果心有不服,会不会因为这次的事,坐失良机?
但反之,如果不做处理,秦良弼会不会愈发置朝廷法制于不顾,行止只凭自己?
今日见了秦良弼,他才终于下定决心,“虎臣,今日没有旁人,我便同你多说一些。你与元涅初战不胜,想你自己事后也仔细想过原因。”
秦良弼应道:“是。臣当时糊涂,其实元涅最早那一路兵只是疑兵,刚一交手就觉着不似其他夏人那样强悍,分明是诱敌之计,臣当时立功心切,没有转过弯来。况且元涅大军相隔不远,臣应当更慎重些的。”
当日秦良弼轻战落败,放元涅突破防线,后果不可谓不严重。但两边兵力悬殊,总是不争的事实,罪过也不能一股脑推到他身上。
前些天刘钦已经同陆宁远拆解过此事,见秦良弼想得明白,也不多言,只道:“你这次败得明白,违令之罪也同样明白,按律应当再贬三等,如永固朝故事。但看你是忠心为国,其情可悯,三等可降为二等,这样处理,你心服么?”
“臣……”秦良弼起身道:“臣心服!永固朝时说处分就处分了,从来也人没和臣说过什么,也没听臣讲过。这事是臣办砸了,别说二等,仍是连贬三等,臣也没有二话。”
“嗯。至于你后面的功劳,也不会有所隐没,朝会之上自有说法,你且等等便是。”刘钦知道他这话不是作伪,但他想要的不只是秦良弼对这个处分心服口服,只不过眼下不是好时机,且留个尾巴到朝会之上,效果要比今日更好。
他曲起手指,在腿上敲敲,转了话题,“还有一事,记不记得在江北时我答应你,要彻查北军常年缺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