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第2/3页)

陆宁远却不知为何,极少见地违逆了他,那只遮着他的手仍紧紧扣在他眼前,刘钦看不见他,看不见他那双眼睛,只能从指缝间瞧见两线照在帷帐上的晨光。

忽然,一个炽热的吻落下来,带着陆宁远浑身的颤抖,混杂着什么浓重的东西,滚烫地落在他脖子上。紧跟着,肩头、锁骨、胸口、肋骨、腰侧,一簇一簇落下团团湿润的火,刘钦忽然也抖了一下,手指收紧,用力按住了覆在他眼前的手。

像这样眼前黑着,身上却被人不住亲吻的感觉于他而言太陌生了,他必须清楚知道现在正发生的一切,尤其是与他自己相关的。但他握住陆宁远挡在眼前的手,犹豫了一下,这次没再挣扎,再然后那团火落在了更下面,他稍稍弓起腰,发出一声轻吟。

湿润、柔软、灼热……刘钦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更多,眼前忽然一亮,陆宁远松开遮在他眼前的手,拉住他放在身侧、忽然绷紧的手,指头一收,紧紧笼在了里面。

这天问安刘钦迟到了小半个时辰,行礼起身之后,母亲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萦在身上。

刘钦知道陆宁远不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什么让别人看见的痕迹,来之前整理仪容时也照过镜子,因此并不慌乱,只泰然坐下,同母亲说过几句闲话,将话题慢慢转到文宁身上。

“刺客到现在也没有抓到,只知道应当是个二三十岁的男子,但那晚之后就没有行踪了。”刘钦淡淡地道。

他其实根本没有命人认真追查,母亲李氏也知道他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对他这默契颇为满意,温言劝慰道:“国家的事,千头万绪,大大小小都担在你的肩上,要是事事关心,人可怎么得了?那个始皇帝,人不就说他是一车一车书简,活活读死的么?”

她出身名门,自幼识字,但不喜读书,闲暇时候更爱看些戏文,说完之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不是对的,不由抿嘴一笑。刘钦听来,也不禁莞尔,应道:“是。”

母亲是在暗示他,文宁的事别再查了,刘钦闻弦歌而知雅意,又道:“只是文宁是死在寿阳侯府中的,倒是不好向朝野交代。”

李氏微微睁大眼睛,“有这等事?”愣了一阵,随后冷哼一声,脸现愠色,“早就有人和我说过几次,说寿阳侯动歪心思,惹得文宁和驸马不睦,我本来未当回事,只当是下面人乱嚼舌根,不想竟是真的……这是将我大雍礼法置于何地!闹将出去,丢的可是你和你父皇的脸。”

她的惊讶、愠怒,无一不是自然而然,好像她从前当真从未相信过文宁和寿阳侯两人之事,现在初一听说,便觉难以接受。若非刘钦心中有数,见了她如此反应,绝想不到此事还有第二种可能。

他隐约摸清了母亲的心意,沉吟片刻,却是问:“那依母后看来,应当如何处置?”

李氏扶着腕上的首饰,低头沉默片刻,在她沉默的时间里,嘴角始终勾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既显得雍容华贵,又好像有点漫不经心。

过了一阵,她才抬眼看向刘钦,然后轻描淡写地答道:“人死在寿阳侯家里,他是不能不担干系的。那么一个大活人刺客,能随便进入寿阳侯府,又随便逃出去,王府那么多家丁、侍卫竟然没一个人能拦他,岂不可疑?我看这事很有些蹊跷,干系定然就在他身上。”

刘钦点头,“儿子知道了。”

母亲的意思是,杀了寿阳侯灭口,就此了结此事。他原本以为,文宁被杀,那寿阳侯只是被其所牵累,听母亲这样一说,恐怕里面还有文章,甚至有可能是什么人授意他,合谋杀死文宁的。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做完,他这个知情人自然也就没了活下去的必要。

他不确定自己的这个猜测是不是真的,但也没有深究,话锋一转,说起准备裁撤宫女和缩减宫中用度的事。现在刘崇已经被他架空,他又没有立后,后宫中的事多是他母亲担待,因此需要同她打声招呼。

李氏听后,暗吃了一惊,随后神态又恢复如常,“这等国家大事,皇儿自己做主就是,你是有主意的人,娘说不许做,你就束手束脚不成?”

刘钦微微一笑,“父皇的嫔妃太多了些,儿臣想着,也趁着这个机会裁撤一些,看是送她们出宫还是落发出家。”

他本来打算如果母亲反对,就把这个打算说出来,但她竟然这样轻易就答应,说出此事便是讨她欢心了。

他还记得从小到大每次见到母亲,母亲永远都盛装打扮,担心不能讨刘崇欢心、担心色衰爱弛、担心哪句话说得不对、哪一个角度不够美艳动人。听说刘崇宠幸了别人,就暗暗恨得牙痒,总要时不时派人悄悄探听,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来报,生怕圣宠旁落,后宫当中变一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