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第3/3页)
这一战自然是大获全胜的,只可惜这些雍兵没有甲胄,斩获算不上甲首,表不了多大的功。为首那个将领在乱军当中率几个人逃掉了,到现在斡赛里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见过他的旗号,知道他是姓李,别的一概不知。
又往南走,半个月前,在睢水边上他同雍人又有一场值得一说的大战。之所以这一战“值得一说”,便是因为在中间半个月里还有许多不值一提的小战,他和麾下士卒连陷多个县城,具体是十个,还是几个,他从没特意去数,也不在意,杀个把人,何须放在心上?
但睢水边上这一战不同。
这战是雍人得知他的行踪,提前设下埋伏专等着他,又是在他过河时突然出击。事后斡赛里想象那雍将设伏时的心情,觉着他定然自得于自己这招聪明非常,在水边埋伏他们这些旱鸭子,又是攻其不备,这仗定然是十拿九稳,估计一直到他现身之前,都觉着自己胜券在握。
但斡赛里没让他如愿。一开始他的确慌了一阵手脚,眼看着先渡河的前军让雍人围住,从上游又流下好几艘快艇,船头上绑了引火之物,熊熊燃烧着迎面而来,眼看着是要烧断浮桥,将他前后军截断,再逐一击破。
斡赛里那时心凉了半截,在已经逼到眼前的火光之中却是生出一个计较:既然有放火的船,后面一定还有水兵。当下留了几个参领在后,催动马蹄,在火船烧来之前骑马突到前军。
不多时,桥上就被引起了火,来不及上岸的夏人士兵要么投水而死,要么被火烧死。斡赛里从一开始就将他们弃了,因此看也不看,只带着前军迎着雍军奋力冲杀。
雍军一开始的计划应当是先在南岸吃掉他的前军,再用水军袭扰被留在北岸的后军,趁夏人后军后撤之时,用埋伏在岸上的伏兵给他们兜头一棒。
可惜没多久他们就发现,只那一支几百人的前军,他们竟怎么啃都啃不下来。明明已经被逼到水边,夏人士卒却没有一丝畏惧之意,反而在斡赛里带领之下,背水一战,愈战愈勇。
有时候两军交战便差那一口气,斡赛里若不亲自赶到前军,那伙夏人未必支持得住。可有他在,南岸雍军以足足数倍于他们的兵力加于其上居然也一时不克。
上游水军等不到命令,一直按兵不动,等得久了,难免人心惶惶起来。众人猜到下游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不是作战不力就是已经败了,想起夏人的残暴勇猛,均感惴惴。
这些水军本就是从当地应募、临时集结而来,平日里散漫惯了,当下就闹将起来,从各船上派去下属往中军打探情况。纵然主将一再强调,说下游只是一时胶着,让他们等待命令,却没人信,旁人只当他是打肿脸充胖子,扣着真正的消息不说,哄他们给自己卖命。
很快,下游已经败了的传闻就不胫而走,在一艘艘船之间迅速传开,几个将领竟然不奉将领,带着自己的船一哄而散。剩下的人无法,又接到下游进攻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乘船而下。
到水边不久,便发现两岸都是夏军,南岸的夏人完好无损不说,北岸的却也没被吃掉,斡赛里趁他们近岸,踩着马背一跃而起跳到船上,横刀连杀三人,又赶下水了几个,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躲下只船。
剩下的事,自然不待言了。
这一战,斡赛里折损的士卒为近半年之最,损失不可谓不大,但于他而言,也是无可置疑的大胜。雍人设伏占了先机,又是用了他最不擅长的水战,居然还是不能胜他,于雍人而言,岂不悚震?
为首那个将领,名叫郭啸的,更是险些被他生擒,最后见自己被团团围住、插翅难飞,才不得已横剑自刎了。
他死得真是惨,颈血溅起老高,足足打湿了半条船。这人的脑袋掉进水里,斡赛里想拿去表功,让军士捞了半天,河水湍急,到最后也没捞起来,气得他一脚把剩下的那半截身子也给踢下了水。
在那之后,斡赛里在周围雍人当中就有了名声,他再去到州县村庄,地方军队往往不敢同他硬碰硬,不是望风而逃就只是稍作抵挡,给朝廷和长官做做样子。
从符离到宿州,这一路斡赛里顺风顺水,沿途拉些身体强壮的雍人百姓充军,填上了之前的损失。士卒饿了不愁粮,冷了不愁衣,每到一地,便有一把一把的雍国女子供他们取乐,呼延震的那一句口头提醒,就好像火场上泼了一盆凉水,滋啦啦一响,当得甚事?
于是这一行人高歌猛进,沿着汴河到了灵璧西北。
灵璧便是陆宁远当下的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