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第2/3页)

他知道大帅选择自己的原因,这一路便愈发持重,每到一处便广派斥候勘探地形,摸排雍人有无伏兵,遇有地势险峻、易于设伏之处,更是慎之又慎,让人来来回回侦查许久,确认无事后方才通过。

这样一路无事,他脚程又快,不出几日便到了商丘城外百里,只剩下一日路程。据商丘守军来报,此地粮草尚可支持多日,陆宁远马步军也大约不过万人之数,这些天没有怎么攻城,商丘倒一时不担心失守。

乙里补接到军报,马上便明白,陆宁远是忌惮自己,之所以对商丘围而不打,要么是在按兵观望,保存力量,恐怕等自己大军一到,他便会引军暂退;再要么就是他心大要抓破天,想的是先吃掉自己,再去打商丘。

乙里补同他没打过交道,不知他是哪种,但小心总不会错。一路上他都防备着陆宁远是把商丘当饵子,半道上截杀自己,谁知商丘已在眼前,对方还静悄悄没有动静,看来在他那两条猜测当中,似乎是第一个可能更大。

休整一阵,士卒各自吃过了饭,马也吃饱了草,前面哨探回来,将绘制好的地形送上。

乙里补手里握着临行前元涅赠予他的地形图,据说是一个雍人献上的。但绘制的年份已经比较早了,许多地方都有出入,因此他每到一处,都让人详细勘探地形,比照着自己手里的这份绘制一张新的。时间有限,绘制得也就十分简单,但也足够用了。

乙里补拿图一瞧,前面有一处林子,他若是陆宁远,一定会在此处设伏,否则就再没机会了。但这又是必经之路,再走别处绕得太远,时间太长,于是他下令拔营,一面恢复行军,一面让人往林中仔细探查,又对派出的哨探着意叮嘱一番。

往前走了一个多时辰,果然路窄起来,一大片林子已在眼前。乙里补此时已接到哨探回报,心里有数,并不往前,只按兵不动。

他令行禁止,下令之后各营便即止步,士兵们并不闲谈,静悄悄间,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好像吹来的风中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儿。这阵兵气不是从他军阵中来,而是绕着那片林子浮动,乙里补的鼻子已经嗅到将要交战的气息,他却并不拔刀出来,只耐心地等待着。

一时间,只有风过林梢,呜呜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里的伏兵果然先耐受不住,终于冲杀出来。瞧见他们的第一刻,乙里补就知道:是自己赢了。

雍军远道设伏,想来已在林中挨了多时,现在正是春寒料峭,林中阴湿之气啮人肌骨,他们又需一动不动、什么声响都不发出,士卒战心如何,一想可知。见到自己大军开到,这支伏兵全军上下定然紧张至极,但自己偏偏不再往前走,拖得越久,这支雍军便越是惊疑,士卒也越发耐受不住。一旦他们自暴自弃地现出身形,胜负便已经分晓了。

按他的设想,刚一交手,这支雍军就要现出颓势,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些人竟和他缠斗不下,被他杀伤了许多,仍没有溃退之势。乙里补原本为了让士卒养精蓄锐,因此见这支伏兵人数不算很多,便只调了前军迎敌,见始终不克,怕士卒死伤太多,只得又调了一军,那路雍军才终于不敌,狼狈引军而退。

手下忙道:“末将去追!”

乙里补抬手止住了他,“放他们走。”

手下瞪着眼睛呆在原地,不知道这是何意。

乙里补感叹:“之前只听过陆宁远的名字,今天交上手才知道,果然是雍军精锐,是与别处的不同。”

手下眼睛一转,没说什么,乙里补问:“你以为我是怕了?”

“属下不敢!”

乙里补没逼问他,反而解释道:“士兵有这样的战力,看来他也是个知兵的人。你看他好像败走了,但没准是诈,在前面还有一道伏击等着呢。你要真想出战,且为俺挑他一下。”

手下服膺,“让干什么,属下全听您的,将军且说如何做吧!”

乙里补不苟言笑,见他心服自己,也不露得意之色,只按部就班地道:“你领些人,去前面作势追他们,俺在后面把住大军接应你。真有伏兵,你引出来,俺和你前后夹击。”

“是!”

后来果然也不出乙里补所料,陆宁远设下第一道伏,还不算完,后面还有留手。乙里补前军追击着刚才溃逃的那路雍军没走多远,果然便又遭伏击,刚才溃逃的雍军也重新整队,返身再战。

如果乙里补只是个从军不久、意气正盛的年轻小将,又或者同别人一般高傲,此番恐怕真要着了陆宁远的道。但他既然已经窥破先机,早有所准备,那自然没能教这些雍人如愿。

雍军第二路伏兵显然已经看出追击过来的夏人人数不够,主帅又不在里面,但如果放他们过去,附近地形又不复杂,迟早会暴露身形,那时便失了先机,只能硬着头皮杀出。乙里补一见他们现身,当即擂鼓进军,又将这伙雍人杀败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