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第2/3页)

门外又有声响传来,朱孝再度出去,过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却是徐熙赶在朱孝前面当先进来。

他像是一路跑来的,因为赶得太急,发冠都有些歪了,见到刘钦后不急着行礼,先松一口气,然后才跪地道:“参见陛下!只西门门楼有些军士骚动,规模不大,各路口已有军士严密控制,请陛下勿虑。”

他虽然没有明说,刘钦却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怕自己这边惊慌太甚,引得整个行在不安,将小事变成了大事,这才特意跑来提醒。

他刚才下令不许秦良弼后续军队进来,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岂用旁人教他?难道徐熙见他虚弱,就以为他成了惊弓之鸟,随便一点小事就会落胆不成?

“是出什么事了?”刘钦平静地问。

“臣一时也不知详情,”徐熙道:“想来等秦将军处置完毕,定要来报。”说话间,他看清屋中其余几人,斜过眼睛,不动声色看了陆宁远一眼。

陆宁远察觉到他的视线,却没看他,刀始终握在手里,一转身守在床边,隐隐将徐熙也隔开了。

赶回两日,他已经弄清楚了,刘钦诈死的消息原本是要通报给所有附近将领的,徐熙却自作主张,唯独漏过了他。

他不知道徐熙为何如此,却也没心思恼他,更没有把此事拿来给刘钦说,让他烦恼,见徐熙看向自己,像是要生事端,也不把他放在心上,只是不让他接近刘钦。

他还记挂着刚才在刘钦脸上看见的难捱之色,不再理会徐熙,低了低头,就想问他怎么样了,刘钦却忽地看他一眼。他不懂这一眼的意思,却明白他不让自己在这时说话,犹豫一阵,轻轻握了握刘钦的手。

刘钦把手抽出了,却不是拿到一旁,而是抬起来,在他两边脸上轻轻各擦了一擦。

“我病了这么多日,建康那边都怎么说?”刘钦随后把手放下,问徐熙道。

他神情自然而然,徐熙也只能若无其事,“一开始是有些风传,后来都压下去了,明面上倒听不见人乱说。各人反应,陛下如果要看,稍后臣具表上奏。”

“崔孝先怎么说?”刘钦忽然问。

徐熙见他病中仍有如此敏锐,第一句就问崔孝先,心中不由惊诧,面上却未显,“面上没说什么,但他这些日在群臣间颇有些走动,好像对改革有些微词,还有两次在馆阁里秘密约见了安庆王。”

安庆王刘绪是刘钦的一个兄长,不受宠,也没什么威胁,在刘钦刘缵甚至不上台面的刘骥为了大位相争的时候,他却始终一点动静没有,也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刘钦即位之后,为表手足情谊,也出于其他某方面的考虑,没有让他像当初的刘骥一样外出就藩,而是在京城里面找个职位安置了,每逢年节还会叫上他和其他几个兄弟姐妹进宫吃家宴。

安庆王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起码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但刘钦一旦身死,他便是活着的龙嗣当中最年长的一个。刘钦身强体壮时,大可与他兄友弟恭,病后却不一样了,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分出心神暗暗关注着,只是没有通过徐熙,而是另有渠道了解。密报送来,最近两日的还没看,却没想到先从崔孝先这儿摸到了他。

“嗯。”刘钦没有再多问什么,“过后整理出来报我。”

徐熙应下,正要抬头,门口传来哗啦啦盔甲响,响动很大,又十分急促,更是朝着他们直奔过来,听得徐熙不由向后转去了身。朱孝也神情一动,陆宁远猛地绷直身体,脚步就待迈出,刘钦却拉住他摇摇头,“没事,是虎臣来了。”

刘钦病后,一直是秦良弼负责亳州城防之事,时间一久,他对秦良弼的脚步声也就熟悉了,知道是他,放下心来,向后靠实了垫子,肩膀展了一展,暗暗轻松了些。

这样细微的动作,就连正站在床边不远的徐熙都不曾分辨出来,只是闻言之后暗忖:是了,如果不是秦虎臣,外边兵丁就会将人拦住,这人却大咧咧直接进来,应当是他没错。

陆宁远却微微一怔。下一刻,秦良弼在门口现身。进得门内,他当即跪倒,披着一身甲胄,噼里啪啦地膝行上前,诚惶诚恐道:“惊扰圣驾,臣罪该万死!”

他这副作态颇有些表演意味,但也在情理之中,徐熙看他一眼便已会意,不由暗哼了一声。

刘钦负伤的账到现在还没同秦良弼算过,在他处置之下,亳州又出了这等乱子,刘钦就是不剐了他,他也非得去一层皮。

等局面稍稍安定,建康的言官们自然会风闻此事,还有后言。徐熙冷冷将目光收回,面上却丝毫不显。

对他的心思,秦良弼自然是无从体会的。进门就跪,于堂堂都指挥使而言虽然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只要能让刘钦消气,他也顾不上别的许多,只顾闷头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