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第2/3页)
当日他自作主张,调动兵马急奔开封,刘钦都不曾说些什么,庇护两个故人,又是多大事了?
但为何刘钦如此恼怒?此事他又是如何得知的?是不是还与别的什么人有关?
“曾小云……与我关系特殊。”好半天,陆宁远才道:“陛下大约是……为此事恼怒。我羁押他们之后,给陛下去过密信,可是陛下当时没有回复。”
关系特殊?有多特殊?没有回复?为什么没有回复?李椹看着他,缓慢眨了一下眼睛。
从曾氏兄妹来投,一直到现在,才不过两个多月,曾小云的身孕却已有六七个月份了,李椹自然完全没往别处去想,只是……
“你们两个,”李椹斟酌着问:“两小无猜?”
陆宁远闻言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否认之后,却也没别的话,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李椹看着他,直急得头顶冒汗。陆宁远也知道自己说的太少,有心问计于他,可他如何能和李椹讲,上一世时,曾小云是他的妻子?又如何同他讲,刘钦也知道此事?
从五天前,对他的每日信件,刘钦忽然就再不曾回复过,算算时间,正是崔允信出京的那日。
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刘钦忽然恼怒了么?竟没有给他来信,而是直接派人传召,大张旗鼓,让二曾之事为朝野尽知。
当日陆宁远向刘钦求情时,求的是他的一点私情,把它当做与刘钦两人之间的事。
因为此事一旦闹大,摊开了摆在明面上,让朝廷知道了,那就成了国事,不可容情;但如果只有他和刘钦两人知晓,那就是两人间的私事,多几分转圜的余地,可以静悄悄地处置。
那时他想,祸不及家人,曾图已死,对他的儿女,上一世刘缵都予了二人宽大,何况刘钦?刘钦听他解释之后,定会体谅。
可在接到诏书,乍然获罪的那一刻,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时诏书后面百里之外的刘钦向他显露出的不是爱人,而是真正的天子的那一面,狠绝冰冷,生杀予夺,威不可测,让陆宁远心中猛地一颤,竟在原地怔了一怔。
李椹又问:“你给陛下解释清楚没有?”
陆宁远点头。
“我是说,解、释、清、楚,一清二楚的清楚。”
陆宁远一怔。重生之事,本来就怪力乱神,即便是密信,来往数百里,也未必没有差池,上辈子的那些事情,信件之上如何说得?遑论详加解释。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么?他摇摇头,“是有些内情……只能当面说清。”
李椹猛一跺脚,人跟着站起,“内情?当面?天呐,你征战在外,能当得哪个面?”
他如此反应,陆宁远忽觉自己似乎处置失当,还未及说什么,马上又有圣旨发来,这次倒与曾氏兄妹无关,却原来是让他回师过江,剿灭翟广。
周章率军站稳了建平,登时将翟广兵马一分为二。
他麾下士卒羸弱,又素乏训练,在他整顿之前,更是军纪散漫,可天下事向来是争势而不争一时之长短,凭着之前所下的那一步好棋,他仍是堪堪稳住了大局,将翟广摁在了这里。
此后两军相持,他败多胜少,可是从没有伤筋动骨、真正溃败过。翟广总以为马上就能将他全歼,尽除朝廷在江南的可用之兵,可每次差一口气,总不如愿。
就这样拖着,拖到河南之争到了尾声,陆宁远奉命整顿士卒,抽调马步军十万之众,水陆兼进,终于便待要过江南下。
这时崔允信早已将审讯结果具文呈递,但对曾氏兄妹、对陆宁远,朝廷始终没有处置发来,只是让崔允信亲自押送二曾进京,还特意叮嘱,护送的人要从秦良弼军中指派。
如此安排,陆宁远虽然与押解二曾的囚车同日动身,又几乎顺路,可有意无意,特意彼此避开了。
临行前,陆宁远只带几个人,去囚车处瞧了一眼。
囚车拿手臂粗的木头围成,彼此间缝隙只有寸余,只能竖着伸出一只手掌,拿钢钉钉死,不覆毡布,曾永寿、曾小云窝在里面,两脚都无法打直,幕天席地,任凭风吹雪刮,只能生受了。
曾永寿倒是不必理会,可曾小云一介女流,兼又有孕在身,这一路如何承受得住?
即便是不相识的人,见此也要动几分恻隐之心,何况上一世他下狱之后,曾小云曾待他恩情甚重?
他知道,如果他放任不管,让曾小云这样一路过去,她十之八九就要半道上没命,崔允信打的也许就是这个主意。
崔允信如此做,是否就是刘钦的意思?刘钦当真要曾小云死么?事情到了这步,他该如何开口,为她再去向刘钦请个法外之恩?
刘钦已经恼他,要是他再在此时上书求情……可此时他若不言,便相当于杀人,是看着曾小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