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第2/3页)
这次它竟是出自刘钦之口,好像向着他滚滚而来的不只是爱人的怒火,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他手脚乍凉,失神片刻,马上回神,“你别恼,我绝没有耍弄你的意思。我向你求情,你答应也好,不答应我也没关系……”
刘钦冷笑,“我不答应,你就自己想办法了。”
陆宁远一怔,心中闪过什么,却没抓住,没有接话,忽然问:“我能去你身边吗?”
刘钦不语。陆宁远只好留在原地。
刘钦的怒火腾腾地烧着,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言语都逼近不得。陆宁远想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可也知道当此之时刘钦绝不会说。
他看着刘钦,又一次想:我又让他伤心了。
刘钦不许他回京,他顶着罪加一等,私自跑回,就是想要原原本本向他剖白,可刘钦的恼怒,远远超乎他一路上的担忧之外。他从没想过,自己做的这件事,竟然让刘钦这样恼恨、这样伤心,他原本是不想要他烦恼的啊。
有哪里不对?
“对不起……”陆宁远跪在原地,不敢在这时起身,手足无措,抬眼向刘钦看去,用目光尽力安抚着他,“我应该当时就来找你,是我不好,你还病着,千万不要太恼怒,你的身体受不了……你现在身上痛么?我在信里没写的缘由,你想现在听么?”
刘钦只寒着脸看他。
可他毕竟没有把话截断,陆宁远暗暗松一口气,手指在方砖上曲起来,攥成拳头,“上一世时……”
忽然,门外轻轻响起一声,“陛下,人带回来了。”
“传!“
陆宁远一顿,就见几人被绑缚着进来,除去崔允信外,他没有一人识得,不……还有一个他有印象,这是……
这人在见到他后,猛然神情一变,叫道:“陆帅,陆帅!”
陆宁远不认识他,闻听此言,不觉愕然。那人向他扑来,却马上被御林军按在地上。
“陆帅为末将做主啊!”
陆宁远心中一沉,本能地觉着不好,不理会他,转头向刘钦看去。
刘钦两眼愈发黑了,却没看他,“说罢,怎么回事,就在这儿说,给陆帅也听听。”
今天夜里,刘钦刚刚睡下,却被一道急报惊醒,待听清之后,他先是一愣,随后便勃然大怒。
曾永寿曾小云押送途中,离京城只剩几十里地,却竟然被人劫走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刘钦但觉胸腹间一道热流猛地顶上喉头,呼吸为之一哽,两耳当中如被一道细线穿过,嗡嗡直震,随后眼前一花,站立不住,让人扶住,方才慢慢坐回床上。
他心头乱跳,隐隐作痛,忽然闷得有些上不来气,昏沉之间,只觉有只手抚在他胸口一阵按揉。过得片刻他澄明过来,见是朱孝,并非旁人,面色稍缓过一瞬,随后却怒意又起,把他挥开了。
“马上……差人去查!”
刘钦自感被人戏弄,几乎是咬着牙道:“从京营和御林军里调拨一千人过去,所有涉事人等,全都绑着来见!”
自从登基以来,他还从没有一日像此刻这样暴怒过。
愤怒是因为无能、无力、无可奈何,是事情不能叫他如愿。可他践祚以来,除刘缵、杀辟英,族灭陈、岑,内平叛乱,外荡群凶,复土百里,威加百僚。新政新法,皆出他意,行于四海,无远弗届,意之所图,何事不成,心之所虑,何向不济!几曾有过这般时候!
是谁,谁竟敢在他眼皮底下做出此事!这人有几个脑袋……
陡然间,他心里一凉,想起一人。而就在这时,宫人来报,陆宁远正在外面求见。
崔允信双手被绑在后面,同其他人一起被压跪在地,再没有当初宣旨那日的威风。
几小时前被从床上叫醒,戴上帽子就匆匆出京的刑部左侍郎喘过口气,连忙道:“启禀陛下!已经查实,曾永寿、曾小云二犯是由秦良弼麾下偏将名施邵康者,趁乱放脱的。”
御林军将施邵康推上前去。
“他趁夜借故减少了守卫,又值有人劫车,假意同其交战,却并不实心相抗,任由二犯离开。二犯行踪暂且不明,臣已经命人沿路抓捕,一有踪迹,马上来报。”
他又补充,“施邵康昔为叛将曾图旧部,曾与曾永寿、曾小云结拜为异姓兄妹。二人向他求情,又向他许诺,说有人接应,不会连累到他,他因之意动,答应帮二人逃脱。”
又是昔日旧情。刘钦眯了眯眼睛,正要说话,却掩嘴低咳一阵,因为咳得厉害,再开口时声音蓦地哑了,“就是你么?”他看向施邵康,“在押送途中里应外合放人,你没这个胆子,是谁指使你的?他们向你许诺了什么?”
刑部左侍郎刚才揣着话没有敢说完,这会儿只低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不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