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孩子
她胆子又变大了。
赵枢一把将她的手按住,放在掌心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顺带着将她带进怀里:“你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是不能让我知道,还是不愿意让我知道?”
她听着他的心跳,只觉得心慌,闭了闭眼:“哥哥,能不能不要再问了。”声音小得可怜。
至少要等她把那个人的事弄清楚才行。若是他无意与她有什么瓜葛,那便皆大欢喜。她或许永远都不会让大哥知道这件事。
若是那人带着目的而来……
抓了抓他的衣领,总觉得心中的慌乱无法排解。
赵枢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该相信我的。纵然是你将天捅个窟窿出来,我也会想办法替你周全……既然你暂时不想让我知道,那便不知道吧。”
“赵明宜,你还不太了解我。”他淡淡地道:“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离开我,知道么?”
一路走来,他踽踽独行,也有无数孤寂的时候。
她的心更慌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胸口堵得慌:“我知道,我不会的。”
马上就是春夏之交了,天气渐渐转暖。她也开始准备回锦州的事宜。
窗外蝉鸣声渐重,赵枢从中堂往里走,才见她仰头盯着庭院里头树上的雀儿出神,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你可愿跟我回蓟州?”
赵明宜回头,便见他高大的身影将她拢住了。
她笑道:“不行啊,母亲肯定已经知道什么了。我想她可能本就不同意,我若还跟你走,不是更不好了吗。”
“是么?”赵枢抚了抚她的鬓发:“我已经书信一封给夫人,不会有什么。”
她心头一跳:“那也不成,我还是要回去的。”
赵枢嗯了一声。却是看向庭中。
五月初回的锦州,她坐上马车的时候掀了帘子往车架外望,只看见兄长冷峻的神色,只是见到她的时候还略带着点笑意。
她直觉他猜出了点什么。
冯僚在路上与她道:“北边境况不大好,大人连日处理奏报,已经多日未合眼了。且朝中境况也不是很妙,您或许不知道,国舅爷荐到督察院的几位大人……多次弹劾北地官员。”其实明里暗里都在指责赵家。
这会儿国舅爷的女儿又嫁到了王家。
这盘根错节的关系,眼下已经能看出几分端倪了。
她心中一震:“所以王家与赵家已经划清界限了吗?”难怪那日王家婚宴,承翎哥哥未曾到往。
冯僚说是。
她喘不上气来,猜到前世兄长入狱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与冯僚一字一句道:“先生,能不能托您一件事。您马上掉头往蓟州去,告诉大哥,不可给王家留下把柄。若有的话……”她顿了顿:“要立刻铲除。”
冯僚心神一凛,虽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说。却还是调转马头去了。
话递到蓟州的时候,总督府一点都不平静。地上跪了一众官员,坐上的辽东巡抚、蓟州巡抚面色也极为不好看。
朔羯据于北地,膘肥马壮,擅长马上作战,移动迅速。且眼下已经过了冬季,他们已然积蓄了庞大的力量。对付起来就更难了。
诸位属官很快退下,冯僚瞅准了时机这才进去。将小姐说与他的话转呈了一遍。
赵枢立在案前,抚了抚桌上溅出的墨迹:“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冯僚拱手退了出去。却是在转头间便瞧见许久未曾出现的周述真。他带着大批人马,在料峭的寒夜中出了府门。
黑衣蒙面,腰间佩刀,都是练家子冯僚心惊了一下。
夜里宫灯静寂,皇帝听黄太监念完了奏报,眉头不禁也皱了起来。殿下立着的男人立时察觉出了什么,却是没有出声。
皇帝得了一位很合他心意的探花,这些日子常带在身边,冷眼看了几日,倒是对答从容,不卑不亢。一时间更满意了。就连一甲前两位都忘得干干净净。
“北地吃了一场败仗,手里却是俘了一批朔羯的俘虏。蓟州送来消息,问朕该如何处置,你怎么看?”皇帝抬了抬眼。
孟蹊不过犹豫般瞬,便拱手道:“依微臣,不如将俘虏分成两批,妇女稚子送还,男子皆需斩杀。”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报,笑出了声。
“怎么,朕损兵折将,还得优待朔羯的女人孩子?”他冷嗤一声。
若是其他人,这会儿早就腿软跪下了。
殿下的人却不卑不亢地站着,思衬了片刻,继续道:“朝廷折损兵将自然心痛,只是不能与送还俘虏等同一回事。将朔羯的妇女稚子送还,一为彰显陛下胸怀,昭示朝廷气度。杀朔羯将士,则为我朝立威,威慑羯人。”
“再者,微臣还认为,比起轻易将人放归北地草原,不如将其先留在蓟州,由蓟州的官员选派人对其行教化之责。待稚子长成,再将其放还朔羯,才是最好的处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