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4/4页)

燕季来寻她时,辞盈就打消了回笼觉的想法。

燕季说殷策将拜帖送到了他手上,问她要不要接见。

这两年殷策很热情,但是进退有度的那种,燕季一直有意撮合,嘴里都是殷策比谢怀瑾那个前夫好千万倍。

等燕季说出“如果我有女儿我一定将她嫁给殷策的时候”,辞盈眼皮跳了跳,轻声道:“这么好不如你嫁吧。”

燕季僵住。

辞盈继续说:“我想了想,你说得对,殷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合盟伙伴,既然你觉得姻亲很不错,那你嫁过去吧,我会为你准备丰盛的嫁妆,殷夫人。”

燕季抱着头,在书房里面乱窜了一会儿开口:“辞盈,义兄向你认错。”

辞盈本也是说着玩,摆摆手就让燕季先下去了。

门被关上,辞盈放下了笔。

二月的时候,辞盈还是没有收到谢怀瑾的信。

三月的时候,依旧没有。

四月,还是没有。

那封错乱的信好似要成为最后一封,辞盈想着那句“生辰快乐”,在某一日同燕季说她想放个假,燕季一边说着“谁敢不放啊”,一边问辞盈:“还有哪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你交给我吧,多带些人回去,莫要被人欺负。”

辞盈一边说“我都处理完了”,一边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

燕季无奈道:“还能去哪,走水路吧,燕家有商船,去长安的路线摸了很多次,是最快的一条,也很安全。”

说完,燕季才明白辞盈刚才说了什么,蹙眉道:“你都处理完了,最近不是很多事情,燕家军那边的事情泠月前两日还在和我抱怨,你都处理完了?”

说到这里,燕季意识到不对,问:“辞盈,你几日未睡了?”

辞盈没有说,只闭着眼,轻声道:“现在很想睡。”

做了决定,于是可以睡了。

辞盈不知道,仍旧不知道这一次是对是错,但很久以前,她的人生里面对错就失去了意义。

她为数不多的倔强,已经全部给了谢怀瑾。

但可能太少了,不足以撑着她再熬过两年。

她每每想起从前,最后都只想起青年那张苍白的脸,信中每一句“我很想你”,她都来回看了许多遍。

她惊讶于这种话竟然是谢怀瑾说出来的,也惊讶于对于他爱她这件事情在揭开面纱的时候她没有一点惊讶。

为什么是爱?

想来想去,好像只能是爱。

辞盈在有一日安静地想去,她拥有一份始终不健全的爱。

开始的不太美好,结束的也是。

她沉默地从来没有回应,只在一次次沉默中想起从前。

想起从前,就会想起谢怀瑾。

这两年辞盈争了很多东西,和宇文拂争位置,和燕季争兵权,有时候很累,有时候心又因为权势跳动,争来争去,这些东西她都争到了,这不是她年少口中所称谓的自由,却已经是她最接近自由的时刻。

她想,可能就这样的了吧。

燕季有一日突然问她想不想做皇帝,辞盈竟然真的思虑了一会,在燕季逐渐狂热的目光中她又摇头:“我很认真想了想,我应该是不想的。”

她见过皇帝,在她是谢夫人时。

大殿之上,群臣乃至于天子为谢怀瑾俯首,她后来想起天子,总是想到那一幕的谢怀瑾,那曾经令她畏惧的权势,如今就这样被她握在手中,她也逐渐明白了谢怀瑾当时的高处不胜寒。

她一点点明白了他。

于是一点点明白了自己。

爱不曾让她自由。

但她现在想要关于爱的自由。

辞盈坐上了去长安的船,她同燕季说她一月后就回来,燕季整理着桌上的公务,想了半天只说一句:“晚一些也没关系,也两年了。”

辞盈坐在船上,想起很久以前,她借着一艘商船逃离长安。

那时她没有想过,有一日她会主动坐船再次踏上长安这片土地。

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