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七章(第5/12页)

掌声四起。

“应该去谢谢波勒。”弗朗索瓦丝说,并想:“我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她一看完舞蹈,头脑里便像老年妇女那样反复出现古怪的想法。

波勒优雅大方地接受了恭维,弗朗索瓦丝十分欣赏她总是能出色地待人接物。

“我很想让人到我家去取来我的裙子、唱片和面具。”她说,她那天真的大眼睛瞪着皮埃尔。“我很希望知道您的看法。”

“我特别想看到您的舞蹈究竟是一种什么路子,”皮埃尔说,“从您刚才为我们做的表演来看,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唱机正播放一个快速狐步舞曲,一对对舞伴又重新组成。

“请和我一起跳这个舞。”波勒以命令的口吻对弗朗索瓦丝说。

弗朗索瓦丝顺从地跟着她,她听到格扎维埃尔赌气地对皮埃尔说:

“不,我不想跳。”

她发火了。原来如此!看来自己又做错了,格扎维埃尔大发雷霆,皮埃尔将因此而抱怨她。但波勒带舞极其出色,被她带着跳是一种乐趣;格扎维埃尔对此却一窍不通。

在舞台上大约有十五对舞伴在跳舞,其他人分散在后台和化装室,有一群人坐在楼厅的椅子上。突然,热尔贝从舞台上窜出来,像一个精灵那样欢蹦乱跳,马克·安托尼紧随其后,在他周围翩翩起舞,模仿着勾引他的舞姿,这是个身体微厚实,但却生龙活虎、洒脱优雅的男人。热尔贝似乎有一点醉意,那绺长长的黑发掉落在眼睛前面,他停下来犹豫地做了个卖弄风情的动作,又害臊地把头靠在肩膀上闪在一旁,接着,他溜下台,一会又腼腆地、像受到引诱似的重新回到台上。

“他们很可爱。”波勒说。

“最动人的是,”弗朗索瓦丝说,“热尔贝确实有那么一种魅力,他也并不加以掩饰。”

“我当时想,他向马克·安托尼显示的女人气质究竟是艺术效果还是自然效果。”波勒说。

弗朗索瓦丝看了一眼皮埃尔,他正兴致勃勃地和格扎维埃尔谈话,但后者似乎没怎么在听,她正以一种入迷而贪婪的奇怪神情盯着热尔贝。弗朗索瓦丝被这目光所刺痛,它似乎显示出一种专横而秘密的占有欲。

音乐停止,弗朗索瓦丝离开了波勒。

“我也能带您跳舞。”格扎维埃尔说,并抓住弗朗索瓦丝。她肌肉十分紧张地紧紧搂住她,而弗朗索瓦丝感到了这只紧拽住她身体的小手,很想笑出来,她倍感亲切地闻到了格扎维埃尔特有的茶叶、蜂蜜和肌肤的香味。

“如果我能把她占为己有,我会爱她的。”她想。

这个专横的小姑娘并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只是这温和、平静世界的一小部分。

但是格扎维埃尔力不从心,她又像平常那样开始只顾自己跳,而不为弗朗索瓦丝着想,弗朗索瓦丝再也跟不上她了。

“跳不好了。”格扎维埃尔失望地说。“我渴死了,”她又说,“您不渴吗?”

“伊丽莎白在餐桌那里。”弗朗索瓦丝说。

“这可怎么办?”格扎维埃尔说,“我想喝些东西。”

伊丽莎白正和皮埃尔交谈,她跳了很多舞,阴郁的心情似乎稍有缓解,她发出一阵俗气的笑声。

“我正在对皮埃尔讲,埃卢瓦整个晚上都在泰代斯科身边转悠,”她说,“康塞蒂都气疯了。”

“埃卢瓦今天晚上很有风度,”皮埃尔说,“这种发式使她变了样,她形体方面的潜力比我想象的大。”

“吉米奥对我说她总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所有男人面前。”伊丽莎白说。

“出其不意地出现?不应该按字面来理解这话。”弗朗索瓦丝说。

她脱口而出说了这个词,格扎维埃尔没有皱眉,也许她没有明白。与伊丽莎白进行轻松的谈话时,谈吐很容易变得粗俗不堪。当感到身边有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小姑娘,总有些拘束。

“他们把她看作最最低贱的人。”弗朗索瓦丝说,“可奇怪的是,她还是处女,而且还想继续保持下去。”

“她有自卑感?”伊丽莎白说。

“由于肤色的关系。”弗朗索瓦丝笑着说。

她看到皮埃尔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便停止了说话。

“您不再跳舞了?”他急促地问。

“我累了。”格扎维埃尔说。

“您对戏剧感兴趣吗?”伊丽莎白兴头很足地问,“您真有这种志向?”

“你知道,万事开头难。”弗朗索瓦丝说。

谁也不作声了。格扎维埃尔是个彻头彻尾的刺儿头,她在场时,气氛便沉闷压抑,令人难以忍受。

“你最近有工作吗?”皮埃尔问。

“有,还可以,”伊丽莎白说,并以漫不经心的口吻补充道,“利斯·马朗刚才以多米尼克的名义来试探我是否愿意帮她搞夜总会的布景,我也许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