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寥寥两个字,区区八笔画(第12/15页)
我阴沉着脸不说话,一见他还要动手,开口道:“小耗子,算了。”
他扬起的拳头定在了空中。
我把钱放在桌子上,扭头就走。
我那朋友不认识小耗子,正想过去道个谢,但一看我这态度,踌躇两下也就跟了上来。小耗子却追了出来:“爽子哥,爽子哥。”我站定,没有说话。
他有些气喘地追上来。我叹口气,主动问道:“你开的?”他点点头:“隔壁的爆炒是我在帮别人守的摊子,这种事情本来这种地方就很正常,我一看是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我盯着他,本来想问他戒毒没有,但考虑到我朋友还在我旁边,而且哪个吸毒的会说自己吸毒?我努力地想要从他的眼神动作中考虑到是不是还沾染,但实在话我还真不是什么道行高深的人。
“爽子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他忽然开口。
沉默了几秒,我一字一句地从嘴里蹦出字来:“没有!”
斩钉截铁。
然后是真的转身就走,走过转角,我看了一眼,他站在原地,没有追来。我朋友追上来问我,我只说了两句这是我发小儿,不成器,烂人一个。
然后就彻底不想说话了。回到家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我其实手里还有个万把块的样子,三四线城市,大学生做兼职能有几个存款?但我怎么可能把钱给他?我一直觉得小耗子哪怕再不是东西也不能坑到我身上来,但是今儿发生的事情又让我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他,虽然今晚会挨揍。
“哥,我是想找点路费去广州我爸那边,家里人不管我……以前认识的也没有……我找不到别人了。你会相信我,我是真的去准备去做事的。”
他用一个陌生号码发了一条短信来,有四五个错别字。
“滚。”
我回了一条短信,没有错别字。
他没有再回。
那天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我都没有睡着,终于一咬牙暗骂了一句,然后再发过去两个字:“账号。”
隔了四五十分钟,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哥……”他声音很小。
“王澜,我只有一万块,其他的就没了,你给我账号,我给你转过去。”我说道。
“我等下发给你……哥……对不起。”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却整得我更有点不是滋味。我借钱还真不是因为相信他,我只是怕他狗急跳墙去水公司借钱甚至更深一步去抢。
狗急跳墙四个字在某种程度上是很可怕的四个字。
“别说那么多。赶紧发来。”我挂了电话。
算我欠他的。我心里想到,掐灭了烟头。
13
廖小凡结婚的时候我回了一趟老家,场面很热闹,两家人也就是普通人家,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但廖小凡一直人缘不错,而且因为廖叔叔的原因,除了在吉他这个方面太执拗其他方面也是循规蹈矩的。
从接新娘子到敬酒到布置婚房引红褥头,环环下来还是看得我瞠目结舌。伴娘是林念念的闺蜜,伴郎是廖小凡一个同龄的堂弟。我没见到小耗子,他拿了钱后我也联系不上了,我最开始给他钱真就没指望能还上,也就没去打电话。
李皎坐在我旁边,打扮入时,模样成熟,浑身还透着香水味儿,我闻不出来到底是廉价的还是昂贵的,也没主动去问她这两年过得如何。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不是?只是她从包包里摸出钱夹子放红包的时候我还是震惊了一把,她那一叠钱有点刺眼,卡用一根胶圈绑住,这我倒是相信不可能全是金卡,只是烟的档次我可懂,大重九,也不是前两年的软玉溪了。
距离闹洞房还早,末了我和她走在涪江边上,我调笑着问她现在在干什么?
这个看不出来年龄却有着川陕姑娘独有的俊俏和甩我这个土包子十里街的时尚女子抽了一口烟,过滤嘴上还有淡淡的口红,说有儿时的清纯是扯淡,也不再像前几年那么市侩和精明,却有一种精致到矜贵的静气。
这才多长时间?这娘们儿,成妖了?
然后她迎着江风看着江上的游船,呼出的烟里还有中午吃饭时的酒气,轻声说道:“现在?做婊子。”
石破天惊。
她说完这句话又转头继续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默默地跟在她后面,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场景,我们俩都没有说话,在阳光照耀下的河堤边踱步。
我以为会尴尬,但李皎那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却好像刚刚说出那字眼的人不是她一样,慢慢地我也觉得有些无所谓了。
晚上闹完洞房,饶是以白水换了白酒的廖小凡,也有些晕乎乎的,一群同龄孩子又是喜欢玩的主儿,但是李皎那么一个气场强大的女王站在那里,愣是让这些平时无法无天鲜衣怒马的少年少女说不出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