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当贺岩的气息铺天盖地侵袭而来时,闻雪如遭雷击般愣住,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直到他越吻越深,已经不再满足于双唇相贴,他开始长驱直入,逼迫她张开嘴,像那次一样,任由他侵占每一寸,唇舌交缠的啧啧水声好似一道平地惊雷,在闻雪耳边炸开。

她猛然惊醒,拼命挣扎,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想抬手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扣住。

他太强势,也太强硬,宛若一座山峰,死死地堵住她,逼着她,不准她再说任何他不愿意听的话。

从国庆的那天晚上——不,更早,在贺岩发现林柏舟提前两年出现在她的人生中时,每过一天,他的理智便少一分,仅剩不多的理智也在她说要离开时消失殆尽。

他知道他其实没有任何办法留住她,他不是贺恒,不是林柏舟,也不是周献。

身体比意识更快,也更诚实,他几乎在用全部的力气吻她,宁可她恨他,宁可彼此都窒息,也好过他眼睁睁地看她越走越远。

闻雪完全呆了,傻了。

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时,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每一种她都能接受,也早就做好了失去他的心理准备,但她没有想到,他会毫无预兆地吻她……

挣不开,躲不过。

惊与怕,羞与耻,同时席卷了她,陡然丛生出一种将她吞没的绝望。

顿时,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面庞湿润。

完全沉浸在这个吻中的贺岩突然尝到一丝苦涩,并不是错觉,是她的眼泪,这是他们彼此都在清醒状态下的一个吻,这也是他失去理智的第二个吻,他终于放开了她,呼吸却还在缠绕,哑声道:“这个,你也知道吗?”

她如果知道他的感情,那她也该知道他的绝望。

想要却不能要,想得却不可得,想爱却不能爱,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到头来,她却微笑着说,她早已经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冷眼看他挣扎,看他痛苦。

闻雪感觉肺部都在灼烧,她大口喘息,嘴唇嗫嚅。

她泪光盈盈地看着他,他的面容模糊到看不清,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这是不是贺岩。

两人在彼此的喘声中沉默地对视,又或者说,对峙。

多少天了,他们努力想要维持的平和局面,在这一刻彻底被撕碎。

闻雪不止身体在发抖,连声音都是颤着的,好像这温暖的房子此刻成为了冰窖,冻得她牙齿都在打架,“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真希望这是她筋疲力尽后躺在床上做的一个梦。

可嘴唇的刺痛感,以及他看向她时,深沉到仿佛藏着一团雾的目光,都不是假的。

贺岩再次逼近她。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她是想推开他,远离他,而他却误会了,迅速攥住她的手,往脸上贴,“你想打就打,我不会拦着你,”说到这,他的视线死死地攫住她,“但既然你全都知道,就该清楚我不会放你走,闻雪,别的都随便你,但你不能——”

他停顿,声线隐忍低沉,“离开我。”

闻雪脑子的秩序全部被他打乱,乱糟糟,理不清,一片狼藉,无从下手。

她想逃,她想躲,可她被他挟制动弹不得,面对她从未处理过、想象过的状况,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天旋地转的,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你究竟想干什么?”

“是……”她六神无主,惊惶不安,很想为他不讲道理的行为找个理由,即便这个理由再荒唐都好过没有,“是为那次生气吗?对不起,那次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不该喝酒……”

她越说,声音越小。

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喝酒,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所以,造成目前这种局面的人是谁呢?

贺岩见她身躯摇摇欲坠,他沉声打断了她,“那天你喝醉了,我没有。”

闻雪目光僵直地看向他,摇了摇头,想要恳求他——

别说了,别说了……

可他非要说,一字一顿道:“这段日子以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没有推开你?”

闻雪痛苦地别开眼,不去看他。

贺岩依然禁锢着她的手不放,低声道:“我究竟想干什么?”

他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笑声悲凉,“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说,还以为你真的什么全不记得了,到现在,你还要问我究竟想干什么,闻雪,你不是说你都知道?”

闻雪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很想后退,仿佛离他远一点,就能获得氧气。

这是她不熟悉的贺岩。

这也是她从未见过的贺岩,漠然,失控,危险。

“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他闭了闭眼,再次睁眼,面无波澜地问,“很难吗?要不是今天我拜托朋友去你家送东西,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