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第2/3页)
“托天王的福,天师顺利找到灵药,公主已化险为夷,只是还需慢加调养,随天师往终南去了。想要痊愈,应当还是要些时候的。”
“这回倘若没有天师出手,公主实是危在旦夕。”谢隐山看着他的脸色,又加了一句。
天王冷哼道:“一个招摇撞骗的老匹夫而已!孤若当真和他计较,哪里还能容他活到今日!既然还有几分用处,随他去便是了。”
谢隐山知他应是无意再追究天师之罪了,也不敢问那天师,究竟是如何触怒他的,只道:“天王宽厚。料那天师经历此番教训,定会加以悔改……”
天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勿再提此人了!你将此番经过说来我听!”
谢隐山便将一行人如何入山,如何因地动迷路,那裴家兄长又如何及时送来陵山图,助力找到陵山,终于顺利寻得灵药的经过说了一番。
天王目光微动,似在凝神思索,道:“裴家历代,为何会特意保管一张陵山图?”
谢隐山顿时想起一个传言,却不愿提及,说是不知。
“世宗帝后有德,安寝之地,不可再受外人打扰。此事你亲自去办,务必要将通道彻底封死,永隔交通。”
天王忽然说道。
谢隐山一怔,随即立刻应是。
天王再闲叙几句,道:“不早了,你赶路回来,想必也乏。故这里无事了,你回去歇了吧!”
言罢,天王自顾端起酒壶,倒了杯酒。
阿大在旁小声道:“天师说,不可多饮。”
天王头也未抬,只翻了翻眼:“他知道甚!喝完这一杯,孤便睡。你们都下去!”
谢隐山上去一步道:“天王不问裴家二郎此刻人在哪里?”
天王握着酒杯的手停了一下,慢慢抬眼,望了过来,道:“有何可问?他去哪里,关孤何事。”
他的语气平淡,宛如无喜无怒。
“我收到新城出事消息回来,未敢邀他一同助力天王,他自己却与我一道赶回。方才在城门外,发现虚惊一场,他便又走了。”
对面,天王举杯的手臂蓦地凝在半空。
突然,"哐当"一声,金杯从案几滚落,洒出的琥珀酒水湿了一旁的几卷书册。
天王猛地站起,赤足踩在冰凉的金砖上。
"你说什么?他……他自己来了?"他的胡须颤抖,声音不稳。
“郎君马快,但此刻应当出去不远,最多也就二三十里地罢。”
谢隐山极力维持着寻常的语调,说道。
他话音未落,天王踉跄着朝外奔去,衣带松散拖在地上,绊倒了一盏鎏金烛台。
“天王伯伯!你还没穿鞋!”
阿大抱起一双靴履,追了出来。
火光忽明忽暗间,那道身影早已出了殿门。
谢隐山跟着追出,见天王一面大步赤足跨下丹墀,一面朝着闻声惊慌赶来的朱九喝道:
“备马!”
“备快马!”
“孤要出城!”
他的声音惊动檐下的几只栖鸦,夜鸟扑簌簌展翅,惊慌飞入漆黑的夜空,消失不见。
附近一阵骚动。
朱九匆忙牵马出来,天王扯过缰绳,翻身上马,穿出宫门,径直朝着城门疾驰而去。
月光将城外的官道照得发白。他一口气追出四十余里,在官道转弯处,忽见群骑停驻在一处河湾旁,正在整歇。十来随从,有的饮马,等待今夜跑得脱力的坐骑恢复力气,有的提着水囊,在河边补水,唯独不见裴世瑜的身影。
天王循着草坡望去,终于寻见那道身影。
他盘膝,正背对,静静坐在河边的一片草陂地上。坐骑在旁悠闲甩尾。
侯雷等人看到他停在马背上的影,惊诧不已,停下手中各自正在做的事,纷纷看了过来。
他似有所觉察,转过头,当视线远远掠来,他似是一怔,随即神情绷紧,接着,人便从地上一跃而起,鹞子般翻身跃上马背。
“等一下!”
天王已纵马抢到跟前,挡住他坐骑的去路。
裴世瑜停马,紧闭双唇,目光从他脚上扫过。
天王自知模样狼狈,这便罢了,此刻如此情状,该他发话,他却心头茫然起来,仿佛确实不知如此追来之目的。
酒水一路化作汗水,淋漓而下。
一阵语塞过后,见裴家部属随从围了过来,都在望着自己,突然,仰天哈哈大笑,道:“无它!孤过来,是想与诸位说一声,此去只要在孤所管辖的的地界,沿途任何驿馆,但凡有需,尽都可以更换快马,口粮管够!”
侯雷等人起初一愣,万万没想到,他衣冠不整,赤足跣脚地单骑追来,竟是为了如此一件事。
行路之苦,再无人比他们更为清楚,有这等供应,自然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