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3页)
他此来不是为了杀伤官兵,因此冲杀一阵,便趁着官兵还没反应过来,不及组织起来反扑的间隙里,赶紧带人围了那三辆车,驱赶着车上套的马匹走之前,留了个心眼,一刀割开帘子看向里面,一看之下却傻了眼——
三辆车里竟然什么都没有,只是各自坐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形几乎一模一样,就连长相都有七八分相似。这是做的什么?
他不知道这伙官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知道自己还是让人给耍了,根本没有什么从长安皇宫里运来的价值连城的珍宝,甚至连粮草辎重都没有,只有这么奇奇怪怪的三个人,见了他,一个转身摸刀,被他制住,一个吓得一动不动,还有一个当场尿了裤子。他心知不好,谁也没管,连忙让人打出旗子,示意山上的景山等人不要擅动,随后下令撤退。
可谁知,原本特意留出给自己突围用的口子竟然被人截断,不是被眼前这伙官兵,而是被同他打了一整年仗的邹元瀚。
他猛然意识到,他们先前收到的消息是邹元瀚故意放出来的,一切只是个引他上钩的饵,他中计了!当即恨恨地骂了一声,明白两支官军会合后马上就要合围自己,忙四面打量,正盘算着从何处脱身,却发现邹元瀚只是截断路口,不让自己通过,却并没有杀上来的意思,这是为了什么?
他来不及思索,就见这变故生出的功夫,先前被他截断的那支官兵也反扑过来,先前慌神时还不显,现在他们重整旗鼓,他登时便觉吃力。
早在山上他就看出这队人不是寻常官兵,起码和他知根知底的邹元瀚大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没小觑他们,只是因为自己人数倍于对方,加上不打算久战,这才冒险下山,交手之后,一见他们既没有因见去路被截就作鸟兽散,也不是从四面八方胡乱攻来,反而先结军阵,立下阵脚,然后再朝自己一点点压上来,只觉背后淌下两道热汗。
这一年立,多少恶战都挺过来了,难道他真会死在今日不成?翟广大吼一声,拔出宝剑架住一人劈来的刀,两手奋力一挥,将他推出一丈来远。恰在这时,山上的景山见势不对,没有引兵逃匿,违了他的命令也冲下山来,就要救他出去。
翟广又恼怒,又感动,危急关头也无法多说什么,心思飞快一转:北边邹元瀚设下铜墙铁壁,看来是铁了心不让他走,那样只能往南了!想要脱身,只有把眼前正同他交战的这支官兵收拾干净,然后从南边道口突围。只是那里的道路刚被他堵住,原本是要围困这支官兵,谁知道反而让自己吃了苦果。
他当机立断,趁着景山出其不意,冲击得这支官兵阵脚稍乱的瞬间,激励将士鼓勇向南。他手下都是随他出生入死多少回的人,说是亡命之徒也不算错,这会儿为求活命,便好似蒸笼里的螃蟹,有几条胳膊就使几条的力气,一个个削尖了脑袋跟着他往外冲,一个人抵三个人用,这支官兵就是摆下再严整的军阵,难道又能困住他不成?
可这伙人当真厉害,被他杀了近百人,竟然还未崩溃,而且不知为何,明明往北一点,就可以和邹元瀚会合,他们却并不过去,而邹元瀚也没有加入战团之意。
于翟广而言,他若是想要搬开路障,必被眼前这队官兵所乘,因此尽管他不愿恋战,可为了逃命,也只得返回身来尽力杀伤他们,就算不能全歼,也起码要把他们杀得溃败。算上景山的人马,他人数已远倍于他们,因此几乎是一边倒,那队官兵的军阵越缩越紧,已没剩下多少人,甚至终于有了崩溃之相——
但见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坐在马上,拿马鞭狠狠抽打着旁边一个士兵,怒叱道:“让你上前,你要违命不成!给我上,给我上!”鞭子破空,发出“咻、咻”的声响,那士兵侧着肩膀躲避着,却躲不开,鞭子抽在身上,衣服马上便破了,胳膊瞬间见了红,却一声没吭,脸上神情像是害怕,但又不完全是。
翟广没空细瞧,大喝一声,飞马上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已经把那长官连人带马夺来阵中,让人绑了,对那伙官兵喊话:“你们头头在我这里,识相的都把兵器扔了!”
官兵没了长官,一时面面相觑,忽然,刚才被马鞭抽中的那个士兵当先把刀扔在地上,其他人见状,互相瞧瞧,也纷纷扔了武器。
翟广刚松一口气,打个眼色,让景山抓紧时间带人搬走路障,可就在这时,北面邹元瀚的人马忽然动起来,一彪人扬尘而来,各个腰悬钢刀、身披重甲,陡然间杀声震天。
不管之后战局如何,不管他自己能否活命,此刻正在他手里头的那个官兵头子他总是能杀的。翟广素来痛恨官兵,刚才那人鞭笞军士之举则更是让他恼怒不已,非置他于死地不可,于是他一面下令结阵迎敌,一面让人把那人带到自己跟前来,挥刀就要斩下,谁知半空里一刀倏忽飞来,正好砍中他握刀的右臂,若非他反应快,挥手躲了一下,现在半边胳膊已经掉了,可即便这样,仍是血流不止,右手瞬间就没了力气,刀也跟着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