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3页)
“龙哥真会缝衣服啊!”
“缝得比俺娘还好……”
“龙哥,俺衣服也破洞了,你一会儿能不能给俺也缝了?”
张大龙臊得浑身冒汗,一绺一绺顺着脖子往下淌,憋半天,猛地将手一挥,“得了得了!有要缝的都拿来,少废话!”
他本来已经缝完,只差最后打一个结给线扯断,这一下动作太大,挥起的手带着线连同衣服猛地一扯,但听得一道裂帛声响,围观众人一齐惊呼,衣服上的破口忽地变成了三四寸长。
他那沙钵大的拳头,终于还是出事了!
陆宁远一把抢过衣服,瞪了半晌的眼睛,难受坏了。张大龙有些不好意思,把断了的线头抽出来拢吧拢吧扔了,即刻准备重新穿针,讪讪道:“没事,这洞也不大,我缝缝就缝上了。”
陆宁远不舍得再把衣服给他了,愁闷了一阵,就见帐外有人探头,正是韩玉。他愁苦至极,不愿在这伤心地多待,正要出去问问他有什么情况,韩玉却抱着个包裹自己进来了,见了他道:“将军,京里有信来了。”
京城中除了刘钦没人再给他写信,陆宁远怔了一怔,没有当众拆信,把衣服叠好,起身就要和韩玉一起回帅帐。谁知张大龙追出来,嚷道:“你给衣服留下,我今晚非给你缝上!”
陆宁远要走,他就拦在前面,陆宁远绕开他,他仗着腿脚好,一晃身又拦,非不放他走。陆宁远无奈,问:“这次……”
话没说完,张大龙就打包票道:“你放心,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给你缝坏了,就瞧好吧!”
陆宁远看他实在坚持,只得又回来,把衣服递给他。有士兵手脚麻利,把帐里的油灯全点上了,桌子搬来,放张大龙床铺边上,几盏灯也全放上去,在桌上摆了一排。
几簇火苗一齐烧着,把张大龙的脸照得焦黄。张大龙把围观的人都挥开,给自己让出光来,低下头,如临大敌地再度穿针引线。
陆宁远坐在旁边监视着,左手就放在旁边不远,同帐的士兵远远围在边上,同样目不转睛,看得大气也不敢喘。张大龙头上的汗一滴一滴淌下来,在流到下巴、打在衣服上之前,被陆宁远用手接住了。
韩玉站在边上,虽然来得稍晚,慢慢也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送来布巾。张大龙瞧也不瞧,压根没看见他,韩玉便在他脸上轻轻擦擦,把汗水拭掉,张大龙也只动了动脑袋,仍是全神贯注。
好半天,众人就看着口子慢慢收住了,从一个大缝又变回最早的那只小洞。那里因为曾经走过针,不像新撕破的地方那么好缝,张大龙把衣服拿近了些,弯着脖子,呼吸都粗重了,满帐就听他一下下粗声喘着,针脚在布料间穿过,发出簌簌的微响。
终于,他缝好了最后一针,在末尾处打了个结,正要拿手去扯,却被陆宁远按住。韩玉忙递上剪刀,张大龙无奈接过,贴着线结咔嚓一剪,终于大功告成。
所有人一齐松了口气。
“完事!”张大龙也长舒一口气,把衣服举起来看看,还给陆宁远,不无得意道:“你检查吧!”
陆宁远也不同他客气,拿来便上上下下地端详。张大龙缝衣服确实有过人之处,搞不好甲于全军,缝完之后当真如他自己所说,几乎一点缝补的痕迹也看不出来,在灯下一看,就和没破过一样,只是不知等明天天亮后在太阳下面看明不明显。
士兵们都来围观,一边看,一边品评,简直是交口称赞。张大龙听得多了,也不臊了,摆摆手连说这算什么,都是小意思。于是众人纷纷把自己破了没补的衣服拿过来请他一起给缝了,很快张大龙身边又围上一堆人,陆宁远本来想说等之后得空了请他喝酒,但插不进空说,只好跟韩玉一齐悄悄离开。
他一只手提着包裹,另一只拿着叠好的衣服和信,回到自己的帅帐,把包裹还给韩玉,衣服放在桌边,信拿在手上。韩玉一愣,问他:“将军,包裹要拿下去么,是送到哪里?”
陆宁远奇怪道:“这不是你的么?”
韩玉一愣,“是给您的。”
这下陆宁远也是一愣。他母亲早逝,父兄也早已故去,又没有别的亲人,更从不收礼,再说现在位卑人微,也没人送他什么,因此除了来往信件之外,从来没有收到过别人寄来的什么东西,尤其这包裹又大又满,一看便塞了很多东西,怎么会是给他的?是送信的人误送到他这里了么?难道来信人不是刘钦么?
他让韩玉走了,剩自己一个,没有理会这个包裹,把它放在旁边,先拆开刘钦寄来的信,读不数行,忽地像被什么钉在原地。
刘钦说邹元瀚处扣押的粮草不日就能交还给他,轻飘飘一句话,就这样解了他燃眉之急,一纾全军之困。这句后面不知有多少心血、多少角力,但此刻他不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