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第2/3页)

刘崇喝道:“什么不好?还不快说明白!”

那人浑身一震,激灵灵如梦初醒,终于道:“禁军首领,禁军首领恽文石反了,现在正、正杀过来!宫门守卫抵挡不住,眼看、眼看就要过来了!”

刘崇猛地瞪大了眼睛,露出愕然之色。刘缵脸色微变,片刻后却忽地猛一咬牙,向着刘钦走出一步。刘钦始终坐在椅子上面没动,鬓角却微现汗意,在满殿烛火摇曳之下,粼粼地闪着微光。周章怔了好大一会儿,某一刻却忽地回神,同样向刘钦走去,却不是一步,而是几步走到他旁边。

喊杀声愈来愈近,在场众人当中却没有一个完全清楚目前为止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周章向刘缵透露刘钦三日后的计划,并非是真心想要助他继承大统,而是借此取得他的信任,好让他放自己入宫,同皇帝见面。他清楚,刘缵想要发难,必须借恽文石的势,而恽文石一旦动兵,禁军反水,威胁的便是整个大内,并非刘钦一人,到时候刘缵绝不会只控制住刘钦一个便罢手,皇帝本人也将陷入险境。

他进宫时,无论刘钦还是刘缵,全都不曾动手,他想在事情发生之前便将其掐灭,以免这兄弟二人非死一个、圣上也有累卵之危,唯一的解决之法便是让皇帝提前知道他这两个儿子的谋划。

刘钦的谋划,自然是借刘缵之口说出,而刘缵的谋划、恽文石已经反水的消息,则只有他能告知于皇帝。可是刘缵也被放入,他与皇帝始终没有独处的机会,他只能趁着皇帝问刘缵如何处置刘钦谋反之事、刘缵应对时,拿指甲掐破手臂,然后在袖口内侧蘸血写下一个恽字,向皇帝示意,又在皇帝看向自己时,微微转头朝向刘缵方向,极轻地摇了摇头。

皇帝看向他时,先是皱眉,随后神情忽地一变,马上又恢复如常。这一瞬间的变化让周章知道,他看懂了自己的暗示。他已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之后发生什么,便不再受他控制。现在他只知道,恽文石还是反了,必须赶在他杀到面前来之前,带皇帝和刘钦脱身。

谁能抵挡恽文石和他的这些甲士?

他不及禀报,匆匆朝殿外大步走去,刚到门口便被拦住。拦他的人是刚刚杀死去给刘钦报信的大珰的两个侍卫,他们见情况有变,当即先一步赶来,想要控制局面。

他们手执钢刀,身上披甲,周章却是手无寸铁,又是文人,如何能与他们相抗?只得抖擞起朝廷威风,喝道:“陛下在此,你们还不闪开,莫非是要谋反不成!”那两人却置之不理。周章猛然回头看向刘崇,刘崇却是紧紧盯着刘缵,面上已然现出极罕见的暴怒之色。

先前刘崇见到周章示意,当即便明白恽文石出了问题,一时脊背发凉——恽文石是禁军首领,可说自己的安危都系在他的身上,他若是不忠于自己,是何等危险!

他为帝多年,却也有走眼的时候,想不到这一次走眼,竟是坏在这样一个生死攸关之处。他把京营交给周章,便是知道他为人正直、不结朋党,想要让他在这关键时刻做个过渡,原本只是一处闲棋冷子,谁知竟有如此作用?

刘崇半是痛恨,半是懊悔,半是庆幸,但危急之时,也顾不得再在这上面多想。不过他毕竟比这些人多吃了一二十年的盐,猝遭此变,却面色如常,也没有急于发难,只吩咐人暗中监视恽文石的动向。

方才宫人向他报告时,不止告诉了他刘钦衣服下面没有着甲,更把恽文石曾去宫门处设伏,现在也并未如他所命令那般回到原处值夜的消息告知给他。恽文石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召集剩余禁军在他身边,意向莫测。刘崇闻报之后,便明白,恽文石当真反了,他不是忠于自己,而是已经被刘缵收买。

幸好自从两子之争愈演愈烈之后,他为着稳坐钓鱼台,也早早便做下打算。恽文石要是以为自己能指挥得动整个禁军,那便是太高看他自己了,他早布下一颗暗子,也在禁军当中,而且此刻就在恽文石身边——那便是崔孝先的长子崔允文。

刘崇又等一阵,始终不闻武库、东宫处传来喊杀声,心里已有掂掇,估计是刘缵恶人先告状,若贸然揭破,可能会逼反他,在皇宫当中动刀动枪。他思虑一阵,便让宫人传信于恽文石,让他速来面圣,来时不许带旁人,只得自己一个过来。

这一招打草惊蛇的计策,他已对自己亲生的儿子用过一次,不怕再对这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用。恽文石敢孤身前来,自然最好,一旦他有异动,想来崔允文这颗他早就布下的暗子,定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趁他不备轻取他性命,不让他翻出多大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