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第2/3页)

至于他本人,随虏王一道东征,在虏王病逝之后,便不知所踪,上一世直到刘钦被杀,他在雍夏两国都没有再出现,活像是人间蒸发。

他蒸发之后,新帝狄志同刘钦没有什么交情,加上两国后来又互相动兵,刘钦又很是受了些折辱,便是后话了。

如今他第二次听见虏王死讯,怔了一怔,忽地想起这一段过往。但这段隔了一世的往事,毕竟于现在全无影响,他很快便将其置之脑后。

既然那虏王在和上一世一样的时间死了,而两国之间休兵的合约又已经签订,那么应当会和上一世他大哥主政时一样,两年内大江南北不会再有战事。这段上天赐予的宝贵时间决不能荒废,他要澄清朝廷、修明吏治、充实国库、彻查贪腐、整顿军备,方方面面都要革故鼎新——薛容与的车马怎么这样地慢!

可惜天下事总是福祸相倚,好消息总和坏的一齐来。几天后,刘骥谋反的事便像一道惊雷炸开。他在自己封地举起反旗,名为清君侧,实际上无非是不服刘钦,借着他继位时难免有些流言浮议没有尽数压下,便想要借此搅风搅雨,自己得利。

刘钦对他的心思,当然,闻言先是一惊,随后便是一嗤。不过他可以瞧不起他这三哥本人,却不能瞧不起他的十万人马,更何况刘骥既然敢出兵,便是有底气,京城当中要是没人同他呼应,他岂能以一省之兵对抗朝廷?

湖南反了的消息传来,一时举朝大哗。一些原本观望不定的大臣更是左摇右摆,态度不明,而刘钦更又收到密报,他那幽居深宫的父皇,似乎在暗中频繁与外界联络。

如何应对?如何稳定朝局?从何处调兵平叛、以何人为将、军饷从哪里出?湖南一省反了,其余各省会不会有人响应?如果不能尽快平定,剩余的这半壁江山,岂不是也要陷于战火之中?

这几个问题,一个比一个棘手,就连从潜邸时便跟随刘钦的亲信,都有人忍不住地震怖失措。刘钦心里虽然也还没有计较,同样惊疑忧心,但为着稳定人心,即便在亲信面前,也丝毫不露忧色,泰然对左右道:“狂风不竟日,暴雨不终朝。乱军虽然声势浩大,必不能久,我已有计策破之。”

左右臣属见他平心静气,仿佛胜券在握,知道他生性谨慎,从不说没根据的话,料想他定有区处,均放下了心。

很快他的这话便有意无意传了出去,朝中观望的大臣见状,暗叹他年纪虽轻,却有如此定力,假以时日未必不是一代雄主。而这些天暗中蠢动的人听了,不由心里打鼓,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一时间倒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些已经受了联络,却举棋不定的人,正不知道该不该反他,在心里过一遍秤,把刘骥和他放上面称了一称,大多都按兵不动了,更有甚者,还反过来向刘钦密报,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很快刘钦便拉出一个清单,知道了几个正不远千里同刘骥联络的人,这些人他都不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他父皇似乎与岑士瑜交往过密了。

岑士瑜势大,刘钦又立足未稳,恩威并立是不可能了,这当口只能尽量施恩。于是对刘骥谋反之事,他特意亲自去岑士瑜府上拜访,明面上是问计于他,实际上一是暗中探他口风,看他屁股到底是坐哪一边,二是借此表现对他的推重,告诉他没有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即位之后,他的权势地位一切照旧,让他在行事之前心里能掂量掂量,看有没有必要放着这么大的官不当,冒着杀头的风险给他雍国再换一次天。

为着安岑士瑜的心,对他那个曾经因为对他不敬,而被他砍断两根手指的儿子岑鸾,刘钦也不计前嫌地提拔了他,让他到了和崔允信一般位置。

崔允信从他回京之初便追随他,还曾为他被夺过一次官,一度成为庶民。但风险巨大,收益也巨大,等刘钦即位之后,他因着从龙之功,马上便青云直上,到了冲要之任,正自得间,突然见着一个没什么功劳、还得罪过刘钦的岑鸾一窜就窜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位置,简直见鬼一样,颇怀不满。

但他追随刘钦日久,比别人更知道他是何等样人,这些微词只敢在心里想想,半句也没敢出口,只是上朝时见到岑鸾,总难免狠狠剜他两眼,视线又故意往他缺了手指的地方转上一圈,气得岑鸾直跳脚,要不是在朝班上,估计都要冲过来揍他。

刘钦提拔岑鸾的举措,无论是在他的旧臣还是其他大臣之间都颇不得人心,但对岑士瑜而言,却是正中下怀。岑士瑜就这一个独子,他终日辛苦,是为他自己不假,可归根结底,将来还不是为了岑鸾,刘钦如此做,倒真是搔到了他的痒处,让他不得不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