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第2/3页)
他回到席间,对岑士瑜点了点头,岑士瑜放下心来,脸上笑容这才露出几分真意。
岑鸾也早早便到场了,在刘钦面前,他不像私下里那般露出不加掩饰的愤恨之色,反而甚是乖巧。宴席开始之后,被岑士瑜托着背向刘钦敬酒时,他神情也指摘不出错处,恭谨当中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羞涩,看着颇惹人喜爱。
刘钦垂眼看了看他捧着杯子的少了两根手指的左手,向着他淡淡一笑。
因为他本来就带着几分笑意,因此这一笑可说是转瞬即逝,除了岑鸾外谁也没有看清。岑鸾明白了他的意思,登时把脸一沉,随即又赶紧恢复如常。
刘钦像是没看见,又像已经瞧见了,又是一笑,饮了他敬的酒,说上几句劝勉的话,便将他打发了。
席间自然是宾主尽欢的。酒过数巡,已经有人东倾西倒,刘钦也微带几分醉意,起身解手。一直不离他左右的朱孝要点人跟从,被刘钦挥挥手拒绝了,只让他一个人跟着。
刘钦刚一起身,岑士瑜父子便都瞧见了。岑鸾心想天助我也,今日合该你死在此处,马上也跟着起身。岑士瑜见刘钦离席,怕管家安排不周,打算亲去引路。
父子俩同时站起,也同时看见对方,谁也没说话,岑鸾拿眼神道:我去解手。岑士瑜也拿眼神道:等等再去。岑鸾道:等不了了。岑士瑜道:那也再等等。
两人坐席并不在一处,一边互相使着眼色,一边都往后院走,谁也不让谁。只是岑士瑜走到一半,却让崔允信借事拦住,说他父亲想同他吃一杯酒。
岑士瑜不疑有他,拿起酒杯等了一阵,也不见不远处崔孝先起身。问崔允信,崔允信说家父可能是吃多了酒,自己马上就叫他过来,请他稍待。岑士瑜虽然想去后院,但一向颇有涵养,不愿失信于人,等他父子俩过来的功夫,往岑鸾处一看,人已去得没影了。
岑鸾匆匆赶到后院,刘钦与朱孝走在前面,管家正在旁边引路。他不远不近地跟着,越走便越是心中兴奋,好像打起了鼓,咚咚咚咚敲着。
刘钦不知道,这小院看似平静,但其实已埋伏好杀手,分散在院中各处。这些杀手不是随便的什么外人,大多都是他府上的护卫。
从去年起,父亲就锻炼他掌家,敦促他过问家里的田产、护卫等事,他虽然不怎么上心,但和几个主事的人毕竟也都熟识了起来,也算有所收获。
而好巧不巧,统管这些护卫的人也是他的同道,他听说刘钦要来祝寿,当即有了一个计划,把计划同他一说,两人竟一拍即合。
他和崔允信等一帮朋友已经商定,前院王公大臣太多,不好下手,席间由崔允信设法将刘钦引入后院,他则率事先埋伏的护卫将刘钦控制住,逼他退位。
太上皇那边,崔允信已经联系好,甚至命令他们勤王的手诏也已经偷偷送出宫来。到时候控制住刘钦,出示此诏,名正而言顺,更是生米煮成熟饭。当着前院那么多大臣的面,他岑鸾立此大功,实是人生快事,他爹还不知要如何惊掉眼珠子。
等大臣们回过味儿来,他再带着他们、押着刘钦一同进宫,恭请太上皇复位,往后谁还敢说他岑鸾是个只靠他那位高权重的父亲荫蔽而窃据朝堂的败家子?
而刘钦如果胆敢反抗、或者反抗得太烈,到时候刀剑无眼,万一害了他的性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岑鸾盯着刘钦背影,不去看他左面那个英俊高大的护卫,摸摸左手两根断指,越想便越是兴奋。
在他心中,刘钦最好挣扎得越激烈越好,这样他才有机会报当初砍断他手指之仇。
他却没有想过,如果真如他预想的这般发展,刘钦被他杀死,刘崇复位之后又岂能饶他?虎毒尚不食子,刘崇就算不为死了个儿子而伤心,明面上也总要做做样子,不能不追究他这动手之人。刘钦死在他手上,他自己也必不能活,弑帝的罪名,岂是他能担的?
不过他大可不必担心这个,之后一切发生的事都与他所预料的不同。
他看准刘钦与他唯一的护卫稍稍分开的时机,当空扬手发下命令,埋伏的护卫家丁登时一齐杀出。
有弓箭手原本该引弓不发,在旁边留做威慑,等见势不好再下杀手,却有个人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怎样,竟然失手发出一箭,正中刘钦后心。
刘钦让那一箭打得向前踉跄了一步,箭镞却没没进他身体,岑鸾瞧得一愣,一时却无暇细思,反而在怪手下误事之余感到几分庆幸。刘钦要是一上来就死了,那未免太过无聊,今天这出戏也就白唱了。
朱孝猛地掣刀在手,大叫道:“保护陛下!”
岑鸾因为武艺不好,并不靠近,只在不远处观望,闻言不由在心里冷笑。朱孝大声叫人护驾,乃是宫中规矩,为的是有危险时第一时间示警,可是叫是给别人听的,如今周围都是他的人,叫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