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第2/3页)

俞煦率军突击过几次,但每次只能稍稍阻住他半天,仍无法彻底将他从城外击退。如此攻城了几日,曾图也看出了城中守备颇为充裕,这才稍微将围攻放松了些,转而一个个清扫城外各县。

然而刘钦同夏军打过许多次交道,对他们行事风格已心知肚明,早在进城之初,就提前做了预备,除去派人修缮城防、挖掘壕沟、囤积粮草物资之外,还早早迁入了附近百姓,拆毁民房,能运走的全都运进城里,运不走的便就地烧毁,真真正正地坚壁清野,让夏人无衅可寻。

曾图在附近清扫过几日,竟没寻到一块木料,百姓也没抓到几个,攻城器械在交战中被俞煦毁去不少,却一时重制不得,只能派人从后方运来,又抓不到能在前面填沟的百姓,一时只能望坚城而兴叹。

但是狄庆已在赶来路上了。

曾图做戏已做得够了,天命又并不在他,不叫他成此非常之功,那谁也没什么办法。他虽然可惜,也只能稍稍后撤,原地等着狄庆的援军。

狄庆却被一路雍军拦住,正是秦良弼。

秦良弼之前被夏人纠缠住,耽误了几日,致使陆宁远被围,朝廷没有责罚他,刘钦也没说什么,他自己却煞是不安,听闻刘钦亲征的消息,更是好像被雷劈了一道,再顾不得旁边夏军,拼着断后的部队死伤惨重,甩脱了他们急匆匆北上救援。

在北上路上,他风闻陆宁远留在南边的黄天艽、俞涉等部也已经北上,以为他们同样是去天子近前支援的,生怕脚程慢了,落在他们后面,于是星夜兼程,想着在几支勤王兵马中第一个赶到。

谁知走了很远,仍没与黄天艽他们碰上,他不由得心里打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收到的消息有误,还是陆宁远的人已经到了,只有愈发地快马加鞭。

在路上,朝廷新的旨意下来,上面言明,刘钦已到亳州,又附上曾图已经顿兵城下、狄庆随时将至的消息,他心里这才放下块石头,一面广布斥候,探听各路夏人动向,一面向亳州急行。

距亳州还有一日路程的功夫,眼看着天子銮驾就在眼前,秦良弼却也见不得刘钦一面。斥候来报,夏人先锋已到涣水,过了这条河,往南再走不远就是睢州,而且据说是由狄庆亲自统领,秦良弼不敢掉以轻心,只好过此城而不入,眼巴巴向着城头上的龙纛遥遥看去一眼,便星夜北进,赶在狄庆过河之前拦在了涣水南岸。

他为着早日赶到,只能将粮草辎重和步军都丢在后边,如果碰上夏人主力,那能拿来迎战的除去眼下这点人外,就只剩下他那一腔忠心了。

忠心给自己人看,分量倒是沉甸甸的,但在夏人眼里算得什么?不值一提。

幸好现在赶到的也只是夏人前锋,两边军马俱都集结未毕,还有能措手处。秦良弼扎好营寨,即派人飞马入城,向刘钦汇报本部军马情况。

刘钦见他这次只带来几千人,倒也不觉惊讶,左右夏人也是陆续集结,等狄庆大军开到,秦良弼后军想必已经到了,那时仍有一战之力。何况狄庆来时,也不是只有他自己,陆宁远在他背后,正可直拊其背。

他也让人将城中情况具书一封秘密送去秦良弼军中,顺带嘉奖了他勤王之速,由他亲自手书。他当初进军至亳州,之所以是险招,就是因为有可能是夏人比勤王兵马更早赶到,但如今秦良弼赶在前面,便无可惧了。

只是落笔时他不由寻思,如果当初夏人对陆宁远合围未成时,秦良弼有如此脚程,现在自己还会在亳州么?有心敲打,却暂时按下不表,只拣些好听的说了。

他心情正好,穿常服登上城头,远望两军营垒。因着秦良弼已到,曾图不敢托大,率军后撤三十里,选择一险要处扎营。

以这般距离,城上已看不清他军中旗号,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旌帜浮动,在远处连成一片。

北望涣水,一水相隔的南北两岸,但见得大片营垒相连,自西北向东南沿着水道逶迤不尽,一眼几乎看不到头。这却只是两军各自的先锋部队,不出十日,还会再有数万兵马赶到。

亳州势必要成为交战之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已从茫茫原野上升起,地上春草却刚刚吐出了今年的第一抹绿色。春风挟着寒意扑面而来,刘钦按着城砖,忽然微笑一下,不止为他终于还是赌对了,也为了——

“咚咚咚”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朱孝几步登上城头,从陆宁远处发来的密报正在他手心里面捏着。

他知道刘钦已经等了太久,所以跑得比平日更快,几乎是飞身上城,把它呈到刘钦手里,然后才来得及喘一大口气。

刘钦接过,下一刻就拆开了,眼睛一低,落在信纸上面。